咸腥的海风灌进出租车窗，吹得林夏脸颊生疼。手机屏幕上苏晴的定位红点刺目地跳动着，像一颗濒死的心脏。17号仓库的轮廓在夜色中浮现，如同趴伏的巨兽。

"姑娘，这地方邪性得很。"司机在百米外踩住刹车，"上个月刚出过人命。"

林夏将钞票塞给他，背包里的手术刀贴着脊骨发凉。推开车门的瞬间，她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——愤怒的，恐惧的，裹挟着被欺骗的剧痛。

生锈的铁门虚掩着。仓库深处传来水滴声，规律得令人窒息。林夏握紧从陈默尸体旁捡的手枪，侧身闪入黑暗。

"姐姐？"微弱的呼唤从集装箱缝隙传来。

林夏循声望去，心脏骤停。苏晴被铁链锁在油桶上，嘴上封着胶带，左眼肿得只剩一条缝。更可怕的是她腰间缠绕的导线，红绿指示灯在黑暗中幽幽闪烁。

"别过来！"苏晴突然嘶喊，"有炸......"

枪托狠狠砸在她太阳穴上。阴影里走出的人让林夏血液倒流——本该在医院抢救的陈默，此刻正把玩着引爆器，额角的纱布渗着新鲜血迹。

"惊喜吗？"陈默的假肢敲击铁桶，发出空洞的回响，"毕竟死人最适合当观众。"

林夏的枪口剧烈晃动："放了她！"

"用你自己换？"陈默嗤笑，突然按下播放键。仓库顶棚的扩音器传出顾时川的声音：

"......林建国必须死，他发现了芯片的秘密......"

录音里的枪声震得林夏踉跄一步。父亲遇害那晚，她在家听到的新闻播报声与背景枪声完美重叠。

"听清你丈夫的声音了吗？"陈默举起平板，监控画面里顾时川正驾车朝码头飞驰，"他赶来灭口呢。"

手术刀在背包里发烫。林夏想起父亲便签上"不要相信他"的警告，想起顾时川教她射击时包裹她手掌的温热——哪一个才是真相？

"为什么做这些？"她嘶声问。

"为你父亲赎罪！"陈默眼中迸出疯狂，"二十年前他见死不救，我妻子才被组织灭口！"他猛地扯开衣襟，心脏位置的疤痕狰狞如蜈蚣，"这颗移植心脏是你父亲的——我要让他看着自己的心如何毁掉他最爱的女儿！"

海风突然变得刺骨。林夏看着苏晴腰间跳动的倒计时——00:07:42。

"密码是0427对吗？"陈默突然问，"可惜是错的。"他狞笑着掀开油桶盖，里面赫然是保险箱，"开箱倒计时同步炸弹，输错密码'砰'！"

林夏的指尖陷入掌心。父亲用死亡设局，顾时川用深情织网，而眼前这个疯子要拉着所有人陪葬！

集装箱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巨响。陈默瞬间调转枪口，林夏趁机扑向油桶——不是保险箱，是苏晴！

"别管我！"苏晴用头撞她，"箱子在左边第三个桶！"

子弹擦着耳际飞过。林夏翻滚躲到油桶后，摸到冰冷的密码盘。倒计时显示00:04:19。

0427。她颤抖着输入。红灯爆闪！

"蠢货！"陈默在交火中狂笑，"那是你生日，你父亲真正守护的是......"

震耳欲聋的引擎声撕裂夜空。仓库大门被越野车撞得粉碎，车灯将顾时川的身影拉成巨大的剪影。子弹在他脚边溅起火星，他却径直冲向林夏。

"别碰密码盘！"顾时川嘶吼着扑倒她，子弹擦过他肩胛爆开血花。他滚到保险箱前，染血的手指疯狂按动——0724！

绿灯亮起。倒计时停在00:00:03。

林夏的枪口顶住他后心："录音里杀我父亲的是谁？"

顾时川转身，任枪口陷进胸膛。他沾血的手捧住她的脸，眼底翻涌着深不见底的痛苦："是你父亲自己的录音。"

保险箱弹开的瞬间，老旧录音机自动播放：

"......替我向小夏道歉。只有让'影子'相信芯片随我消亡，她才能活......" 咳嗽声撕心裂肺，"密码0724...我的忌日...让她永远记得复仇......"

海风卷着录音在仓库盘旋。林夏看见父亲殉职报告上的弹道图——子弹从下颚贯入颅骨，标准的自决角度。

"他注射致幻剂模仿被逼供状态，让我录下那些话。"顾时川的泪混着血滴在她手上，"你母亲当年为保护芯片，用这把手术刀......"他指向从保险箱滚落的染血刀具，"剖腹取芯片时难产而死。"

世界在崩塌。林夏看见五岁生日那天，母亲笑着吻她额头，裙摆下却渗出血迹。原来那不是意外流产，是惨烈的守护。

"感人至深。"陈默的枪口突然抵住苏晴太阳穴，"可惜芯片是假的！"他扯开苏晴衣领，她锁骨下方赫然烙着芯片纹路，"真货在这丫头身体里！"

苏晴的瞳孔因恐惧放大。陈默的假肢弹出刀片抵住她脖颈："现在，选一个活下来。"

林夏的枪在顾时川和苏晴之间颤抖。倒计时归零的嗡鸣在脑中炸响，咸涩的海风里弥漫起血腥味的终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