缭绕的雾气为深山添加了一丝神秘的面纱,那是一种危险与自然并存的美。
新建武田顺着一条人为打造的山路走下山,耳边风声呼啸而过让他神经紧绷了起来,白雾中,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。
一道身影窜出,迅捷而灵敏。
那是一头驯鹿,它急速越过新建武田,空气中只剩下残留的血腥味。
新建武田闻声转头时,一只棕黄色的黑条纹老虎生猛地草丛跃出,张开血盆大口精准咬中受伤的驯鹿。
虎牙深深刺入皮肉之中,驯鹿用后脚尝试逃离,但森林之王怎么会让到嘴边的猎物逃走,虎爪紧紧擒住驯鹿。
驯鹿向新建武田投来目光。
那眼神,是对生存的渴望。
新建武田没做出任何举动,只是静静的看着。因为他知道,在这座深山中起码都要上演好几遍。
新建武田前脚刚走,后脚一只就来了一只更凶猛,更庞大,更原始的动物出现。
它直立起它身躯时,就连老虎也为之一颤。
传闻,熊是山里的神,它拥有媲美人类的智慧,并肩老虎的凶猛。此刻的新建武田庆幸遇到熊的不是他而是老虎。
一山容不得二虎,一地容不得二兽,老虎发出低沉有力的咆哮,向这座山的王者宣战。
两兽之争极其惨烈,新建武田怕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匆匆离去。
往山下走,他看见前方的下坡路旁有一座寺庙。寺庙的墙体是无数植物生长的温床,它们依附在墙上向阳而长。
而当新建武田走进去,一尊大佛正安详的坐在里头,即便它早已没了以往的光鲜,但那看破众生的眯眼微笑还是让人感到不寒而栗。
“你在那干什么呢。”
一道声音吓得新建武田一激灵。回头望去,大门旁无缘无故多出一位蹲着的老人。
或者说,他原本就在那里。只是,新建武田感觉不到罢了。
“我路过而已。”他也同样对老人在这里有疑惑,不仅是因为他的直觉完全没注意到老人,更是因为老人的表情平静的让人可怕。
和大佛一样。
老人一眼就道破了他的身份。
“你是浪人吧?要拜赶快拜吧,我要打扫了。”老人催促。
“你是和尚?”
“和你一样,只是路过而已。恰巧看到这里有一寺庙便打算清理。”
新建武田沉默,他没有接话就走了出去。
而山路的另一边,正站着一头熊,与他的视线对在一起,它的熊掌还留着老虎的血。新建武田瞳孔骤然放大,缓慢后退将正面始终朝向熊。
老人也看见了门外的那头熊。
“老人,现在走还来得及。我会拖住它。”他已经拔出了两把月牙,准备殊死一搏了。
“不了,它不敢进来的。这里面这尊佛熊怕。”
新建武田不这么认为,但下一秒熊竟真的掉头离去了。
“这什么原理?”新建武田问,老人没有回话只是让新建武田别走这条路下山了,表示熊很狡猾,会在山脚下埋伏。
于是,新建武田就跟着老人往另一条路下山。
老人在前,新建武田在后。
“你住这山?”
“山脚。”
“你不怕我吗?”说罢,老头顿了顿,转头看了看他:
“怕什么?你又不是熊。”
“我可是浪人。”
老人懒得搭理他,但种种异常很清晰的在告诉新建武田,老人不简单。
夜幕悄然落下,二人在山路的支路分手。
新建武田在下山路时有想过还要不要回京城,因为他记得当时是大刀先逃跑,按这样的逻辑大刀应该不会在京城逗留。
想到京城又想起十兵卫和那个嚷嚷着要和他的决斗的剑术天才柳生。
柳生那张誓死的脸,他永远也不会忘记。
但眼下大刀为重,必须要亲手斩杀他夺走京城七浪人之首来证明自己,这是他成为天下无双的第一步。
-
风声呼啸如鬼泣,小麦摇摆如鬼影。
大刀,静静的坐在那里,似乎是在闭目养伤,又似乎,在等待着新建武田的到来。
新建武田捡起地上的石子,试探着朝他丢去。
大刀依旧紧闭双眼,直至那颗石子来到身前时一把将其抓住。他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,
“真是阴魂不散。”
二人将刀离鞘,大刀一个箭步上前,巨大的刀身携风而来,武田脚尖发力,碰撞间顿时火花四溅。
接下来的几轮都是大刀占据上风,新建武田这才真正的意识到大刀的强大。
在这样广阔的场地下,他没有胜算,而且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被劈成两半。
武田弯腰,刀身掠过他的脸颊,眼睁看着刀身划过自己的眉毛。
抓住回刀的空挡他迅速杀至跟前,还没将刀挥出就被大刀给无情斩开。
又是这样。只是轻轻一砍就能把他逼退。
越是紧张的时刻,新建武田越是会胡思乱想。
他想起了秋水柳生的战斗,想起了【卸力】,想到了春物的老板娘,想起这几天的经历,突然看着面前的刀身他脑袋突发奇想;
鱼,卸力,借力,毫不费力。
”这刀身不就是鱼吗?”
他试着跟着自己脑中的画面挥出那一刀,那柄巨大的刀身在此刻显得比风还要轻。
在大刀的脸上,他看见了曾经的自己,那副惊恐的模样。
而武田,癫狂的笑着。
他蹬地上前,第一次砍中大刀。
纵使大刀还是一如既往的凶悍,但在新建武田眼里就彷佛呼吸般轻松防下。
第二刀。
第三刀。
第四刀。
第五刀。
大刀直立着身躯,浪人的尊严不会让他轻易的倒下,即便是死,也要死的风风光光,这是他的习惯,也是他的弱点。
他想要出人头地,想要让全世界知道有个浪人名叫大刀,在这样的欲望驱使中,他不断地推开周围的人,先是西门,再是她。
他依稀记得那个夜晚他们的相遇。
扑通——
倒在地上的大刀哭笑不得,但至少,他死前是笑着离世的。
新建武田看着他的笑脸,五味杂陈。
“你的浪人头衔,我收下了。”他捡起路旁的叶片,盖在大刀脸上。
现在就只剩下最后的目标,去解决后顾之忧;秋水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