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千凝视角-
天地初开,万物诞生。神的意识单一无趣。他们看着那些进入生老病死的凡人,并未意识到有什么难过之处。凡人生命过于短暂,短暂的就像露水一样。对我们来说,露水又怎么会有重量?
但如果我们无爱,又如何才是神呢。所以每个神都得去历劫,体会人间百态爱恨情仇,生老病死,才能知道众生的情感。也许只有历尽了红尘,才能拥有悲悯,只有失去,才能懂得珍惜。只有在无能为力时,才能明白什么是苦。
每一世都在疼。每一世都在碎。
我们在每一次成长里面重生,成为看破红尘,保护众生的神。
但神生漫长,劫数更迭,有很多回忆总是会被遗忘。
我清楚的知道,我的识海挣扎不仅仅是神印的不完整,是我的记忆缺失造就这一切。
当洛颜问我是否还安好那一刻,我的心有一块,空着。像心脏被挖走了一角。
我闭上眼,那道声音又来了,在我识海深处幽幽回响。
“彼岸花开,不见归人。凤凰上神未死,你只是忘了。”
幻雪的彼岸花,和我的记忆到底有什么关联。想不到,头就越痛。神印在眉间炽热得发烫,像是有什么要冲破束缚般一下一下地灼烧我的灵魂。神力在我体内四处奔走,毫无章法,就像一场被引爆的风暴,在五脏六腑间横冲直撞。
我用尽力气去压制,可越压,反噬越烈。每一寸经脉都仿佛被利刃割开,从内向外崩裂。我体内仿佛有什么禁制要冲破出来。
我捂着胸口,跪倒在地,额上的冷汗一滴滴滑落。身后传来洛颜急切的声音,我听得见,却无法回应。她说我不安好,她说我看起来很痛—可她哪里知道,我的痛,不只是神力的失控。
那是一种,被剥夺了自身根源的空洞。我清楚地知道,有什么东西正在召唤我。我的眼前只有迷迷糊糊的映像。连我都没办法找到它吗。
萧炎的影子在我的识海深处缓缓游走,一会儿是他自缢,一会儿又化作漫天彼岸花,妖艳、虚幻,如梦似幻。
“你说我能回来,是因为命脉珠里面的一丝元神吗?”头痛欲裂,我即便是想破脑袋也没办法找到答案。不如试试洛颜这个突破口。“是的,是哥哥发现的。命脉珠一现,哥哥就发现上神留与珠子里面的神力和一魄元神 。虽然我们不敢奢望灵蛇的火焰重生能让上神回来,但我们会拼命一试。”我看着她,胸口却像压着一块沉石。仿佛问了等于没问。他们也只不过是这故事中,推动故事进程的人而已。“明明命脉珠里面只有我的神力,是留下给众生的后路,到底为什么有我的元神。”
她微微一怔,随即迟疑地点头:“这?我也不清楚。但这一点的确奇怪,既然上神留有后路,那为何还会神识出逃,那也是你啊。如果要回归,理应一起回归。”
不要说洛颜,而我自己也没有理清楚。我心本已死。那天在帮助阿其回归之后,我的元神就已经消散了。就算是微薄神力重新凝聚,我也不可能完整的出现。但是现在,我已然恢复了上神的身躯 ,虽然并不包括力量。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将我的元神封印去命脉珠里面,我什么都记不起。那代表我力量的神识也带着我的记忆,不知道逃往了哪里。
“上神”
洛颜还在劝我不要太过于激动,不要伤了身体。
我们倆都遗忘了还在前方的小漩涡,直到被里面尖叫声吓了一跳。
那头的仪式并不太顺利,但是既然我已经以这样的方式回归,那他们又会招出来什么灵呢。
千凝视角结束-
“我说了,你们会输。输在你们有心有情。”星研在这一刻看着狼狈的五个人,得意的望着倒地的众人,心情实在是舒畅,过去的这么多年,戏演的久了,心里的怨恨就更加的难压。终于迎来可以为自己复仇的一刻,也可以借着魔种的力量,将讨厌的人送回地狱,何乐而不为。
冠林被捏住了脖子,呼吸越来越紧促,他尝试挣扎,但是对方的怨气居然可以强大到压制住他的行动力。“你....在千百年前...就其实从未死去对吗?真正死去的是星妍。”幻雪看着星妍背后那强大的怨气,从地上猛然间站起来,她能感觉到怨气从来没有消失,是全都聚积在星妍的身上,无法散去。幻雪将手藏在背后,泛起丝丝的灵气,红色的灵气虽然没有一开始来的强劲,但倒地的彼岸花还是恢复了颜色,重新站立在地面。
浩楠扶着心口,强撑的身体,慢慢走到和幻雪站在一起。他眼睛里布满血丝,看起来有点瘆人。幻雪默默的继续向彼岸花灌输力量,维持大家献祭的元神。星妍的眼神骤变 ,她犀利的望着在场的每一个人。
幻雪望着那星妍那深不见底的眼眸,那熟悉的感觉,即是当年他们消灭不了的人。原来她们的善良的心,就是他们隐藏自己的武器。
“太迟了,花神。你现在才认出我。”星妍摇了摇头,一脸睥睨的望着幻雪,冷哼一声。星妍并没有太正面回答幻雪的问题,她放开冠林的脖子,一手凝聚力量,重重的将冠林抛了出去。冠林被巨大的力量波及,青色的灵力随着星妍的恨意,化成一股强大的眩光,几乎只刹那间,众人没反应过来,又被这股力量一股重创,口吐鲜血。
“哈哈哈哈,星妍嘛 ?一个身患瘟疫的可怜人。可怜人早就该踏入棺材里面,不是吗?我才是那个该活下去的人。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啊,被人挟持了以后,成为了吸取他人心头血的一个工具。有人问过我愿意吗?没有!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星妍的情绪越来越波动,眼眶里充满了泪水,脸上却是笑的扭曲怪异。笑声与哭声交织在一起,刺耳得让人心悸。不等大家有任何反应,她缓慢的走在智文的前面蹲下,凝视着他。
“星妍早就被我吞噬,而我是你们心心念念的凝香。”
宛如一道晴天霹雳,智文望着自己在熟悉不过的妹妹,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,楞着两只眼睛发痴的看着自己的妹妹。绝望,无阻,无力感全都在此刻涌上了心潮间,智文眼前突然一阵眩晕,手不自主的颤抖。大脑像是当机一样,毫无反应。但眼睛还是不听使唤,默默的流出了眼泪。他不敢忘记自己在当年许下的承诺,倘若不能换回星研,他就要毁了她,他以为的成功,只不过是被人蒙骗。他最心爱的妹妹死在了那一年的夏天,而勉强去争夺回来的只不过是一个怨妇。也许是报应吧。他怕不是已经忘了,星妍也是他用幻术挟持过来的。将她变成人不人,鬼不鬼的躯体。
很多时候,成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,智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慌神的望着地上,任由眼泪将自己吞噬。
“哥哥,招灵只不过是一场骗局。你加注在我身上的怨气,只要招灵,就能够让我完全吞噬你的妹妹。不要那么伤心嘛。你妹妹在这几百年来,被我压在心口。也是有看着你的啊 。哈哈哈哈哈哈哈 ! 只不过可惜了就在刚刚,她完全死了。”
星妍讽刺的笑着,态度极其嚣张。她真的累积太久了,一直努力侵占妹妹的意识,结果妹妹也很顽强,一直与其抗衡。但可惜怨气是她的武器。她终于可以真正的做回自己。智文当年的利用自己,不就是为了一己私欲吗,而现在她也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。凭什么要复活一人,便要她牺牲自己的幸福。她本来可以和心爱之人成亲开启美好的生活,却因为脸有几分像死去的星妍,被智文妖魔化,成为亲手杀死心爱之人的工具。她凭着强大的怨念,抵抗了千凝的度化。彻底存活了下来。但智文不但没有受到惩罚,反而是被神以命换命给救了。
所以她明明就是受害者,为何神却没有听到她的苦难。反而让陷害自己的人,得到救赎。
既然世界不公平,那就他们来做神。
“哥哥,痛苦吗… 那你当初为何觉得我就不痛苦?”她明明看着这一切是多么的开心,望着自己所恨的人现今那么痛苦,但星研的眼睛却不知何时留下了眼泪。“哦,看起来你的妹妹还残留了一些意识,不然我又怎么会突然难过呢”智文缓缓的抬起头来,望着自己眼前的熟悉的身影,突然间明白了幻雪为何从来都没有原谅自己 。本来就该死的人,生存时间长了,的确让人讨厌。
“告诉我……你要什么?”身心几乎已经麻木,智文连发出来的声音都是沙哑的。他的心里满是过去和妹妹美好的回忆,原来这一切都是早已经磨好杀人诛心的刀。“哥哥,要你的心应该不难吧。”凝香的笑容逐渐狂妄,甚至笑出了声。刚刚消失的怨气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,便随着她的笑声全都卷土重来。她的身后聚集了几个模糊身影,看不清脸庞,只见手脚不停的比划,他们的呻吟凄入肝脾,叫人听着心寒。冠林立马站了起来,迅速就将幻雪护在了身后。只有他清楚那是极度恐怖的怨灵,以人的恐惧为食,苦痛为乐。即便是神,但凡起一点侧影之心,都可能被寄生,产生心魔。
“我讨厌流泪,但我喜欢这身体还有意识,代表你的妹妹能够看着你们受苦。让我送你们去地狱。“星研流着泪,但脸上却笑的极度灿烂。
“星妍啊,如果你在的话,一定会骂我傻 ,明知道.....都是不可能的事情,但我居然没放弃过,几百年了,我居然都没有认出你来。你是不是很伤心。你要我的心吗?如果你要的话,要了以后能不能放过他们?“
此刻的智文迷茫的不知道现在到底怎么办,他的头脑涌先的不是仇恨,是爱。他爱着这个妹妹,即使她的灵魂并不是妹妹。他想原谅一切,但是他知道对方并不想。事情发展至今,一切都只不过咎由自取。如果可以,他宁愿拿自己的命来偿,让他们安全离开就好。云的尽头,他的妹妹也许会等他一起走的嘛。
这场闹剧,该结束了。
“哥哥,你想死啊?妹妹成全你。”凝香似乎没有任何一丝犹豫,一把捏住智文的脖子,大力的扭下去。智文没有任何的挣扎,付出生命能够赎罪的话,也挺好的。
原本是必死无疑的事情,但怨灵此刻突然不受控制,忽然转头朝着凝香的方向冲过去。转变来的猝不及防,凝香的手被怨气腐蚀,冒起了黑烟。“啊!”凝香被腐蚀的生痛,没办法之下只得放弃捏住智文的脖子。凝香睁大了眼睛,抚摸着被腐蚀的手,不可置信的望着已经站在冠林身后的怨灵。“为什么?反了,你们敢反我?”冠林赶紧拉着还在迷茫的智文,让他站到自己的身后来。
“就算你再怎么神通广大,知道招灵可以增强你的力量。你不可能控制我族的天书,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?!让他展示招灵的提示?但就算如此,可惜,你身上有一些怨恨放不下,怨灵喜欢的,就是这些感觉。他们不会认认你做主人的。你最好赶紧撤退。”
深渊怨灵是极其有怨气之人可以操控的傀儡, 是冤死之人死去之后散不去的恶气,但自身力量不稳定,便很难将其操控。冠林记得是千万前魔种的手下。魔种死去,这些怨灵早已经不知所踪很久,为什么今天出现在这里呢。蛇族千万年前就是被魔种觊觎天书,引来灭族惨案,是千凝的神珠力量在机缘巧合之下,击退了做恶的怨灵,保下了天书 。
所以蛇族才会永记上神这一恩,并用天书记录。世代流传,到了他这一代,才能还上这一恩。如果星妍还不能真的操控这些怨灵,那这背后的主人难道真的已经在老大的身上苏醒了吗?但是他潜伏了那么久,都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动。如果星妍一早就是凝香了,这样这些事情明明就已经提早布局了。
冠林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,到底他们是几时开始布局谋划天书的主意呢。难怪连他们蛇族都不理解为什么会显示两个选择。天书提示需用修为来换,千万年来不曾有过。就算千年难得一遇,二也只能选其一。这两个都做就是违背天道,会有天谴。但是现在来不及搞清楚太多事,妹妹那边,上神回归不知道事情进行的如何,现在只能努力保下这里所有人的性命,就是对上神最好的交代。
“凝香?天书?招灵?”想不明白的何止冠林,千凝看着看着也迷糊了。“……不对。”她在心底轻声呢喃,脚下金光微动,低头闭上眼睛,缓慢的神力顺势蔓延开来,像水波一样缓缓扩散。“上神,你这是....?要感应什么?请小心身体。你尚未恢复。”洛颜担心的望着脸色苍白,嘴唇无色的千凝,好生相劝。
千凝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中心口,心口一下无法呼吸。她缓慢的睁开眼睛,她眼神一凛,竟落下了一滴泪。“上神...”洛颜知道她是动用了一丝真神之力,想要感应金倾宇体内自己的法器命脉珠,但力量现在和当初悬殊太大,被命脉珠反噬了回来。“我没事。就算我没有成功,但也成功了一半。”
看着洛颜那迷糊的脸,千凝深吸一口气。她冰棺上走下来,靠近那中间的小漩涡。她看着大家那熟悉的脸,心里莫名多了一些寒意。
“千年了,我对着他们千年了。命脉珠是我以以自身的命脉与混沌离火为心,在神识深处凝聚出一颗珠子。它和我神识同生共息,我死去之时,将我最后一丝执念化作神力,所以就算我死,珠子才得以保存。 千年,我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...刚才我以神力试图感应它,却不小心触发了一段记忆。”
千凝的脸色越来越冷,像是看到了一些荒唐荒谬之事,她努力想强压下自己的情绪,但身体也因为情绪剧烈波动而轻颤。
“他根本就不是狼族,猎人之说都是骗人的。那年,我是羽翼如焰的凤凰神身,立于天殿的高台上,俯瞰众神。哪里又记得这样琐事。阿严,你在我身边蛰伏了千年,我竟然无法察觉。洛颜,故事有点长,我长话短说。那是千年前的战乱之世,群魔肆虐,山河染血。北原之地,有一头被称作“噬天”的战狼,它生于极寒之域,天赋异禀,魔道以其心魄为阵眼,强行炼化成杀戮之兽,日夜啸鸣,屠戮四方。我不忍心看到生灵涂炭,就去点化了他。我问他 “万灵皆有灵识,何以堕魔?他没有回答我,只是仰天咆哮,身上的锁链发出刺耳的撞击声,魔气翻腾,几乎将整片北原吞没。
那一刻 ,我心疼它也只是被人利用。所以我用命脉珠将他点化。我还记得我的珠子宛如一道如黎明破晓的金光,猛地穿透浓烈的魔雾,直击他的的心识。
“醒来。”
那一声,像是穿越万古的神谕。他眼中的戾气褪去,化为人身那一刻我知道我成功了。但是后来我们打了一个赌。”
千凝的声音越来越低沉,像是在与尘封的往事对话,空气中的温度也随之缓缓下降。她需要缓一缓,这冲击力对她来说倒是不小。仔细一想,当年的香味之事也的确很怪,看来也只不过是阿严为了演好狼族的角色来接近自己的计划之一。
说到这里,洛颜屏住呼吸,她即使再迟钝,现在也猜到了一二。在他们之中,能够伪装自己那么久,还同时符合是一匹狼的人只有那严浩楠了。
“你的意思是,他潜伏在你身边,难道是有什么目的吗?如果他为报上神当年点化之恩,不可能将身份隐藏那么多年,的确很奇怪。”洛颜一点都不熟悉这个人,她从哥哥哪里听过,这头狼是上神很好的朋友。无论上神做什么,他都从来无条件支持。看着上神在日夜纠结是否重新杀死自己所爱之人,是他一直在身旁鼓励,如果的身份一直都是作假的,那这千年他对上神的情意,也是假的吗。洛颜已经不敢继续深想,望着千凝大失所望的表情,她也感到了一丝痛心。
千凝没有回答,只是抬眸,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,既有无言的肯定,也有说不清的疲惫与失望。事情早已趋向复杂化,为什么到最后她看透的是这样的结局。 空气仿佛凝结了很久,才听到千凝黯然的声音。
“ 他隐藏的不是他的身份,他想致力掩饰的,是那一份赌。 那天即便我已经点化了他,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告诉我,神与魔,神只不过赢了一个名号,但内里都是伪善。他说我们站在高处,俯瞰众生,口口声声悲悯。但看不见众生的苦。那一片荒原上,饿死的狼群;冰雪封山时,被冻僵的幼崽;他们一族向天祈求千年,等来的只有沉默。就算是我,也只不过是在做戏。我便跟他打了一个赌。我赌他的信念。赌我可以让他看到神不只是高高在上,他有一天会明白真正的光明,不是施舍,而是共生。但是可惜,这赌在神界没落的时候早已输了,他也早已经易主了。他的主人是他亲手选择的魔种。 千年了....他守在我的身边当我的好朋友,他明明有很多机会杀了我,却还在一直护我平安。他到底图的是什么,安静等魔种出关,便是他唯一目的吗?”千凝说完,一口气喘不上来。如今她觉得自己身处在像万年寒冰裂里面,被寒冷包围 ,她的手指死死攥着衣袖,关节发白,神力都在不受控地微微震荡。
她的神识深处传来一阵刺痛,仿佛那段被封存千年的记忆,被她亲手撕开。冰冷的空气像是顺着裂缝钻进她的骨血里,一寸寸侵蚀着她。
“洛颜,他图的到底是什么?他陪我千年,若是为了魔种,他早该动手……可是他没有……他到底,是为了什么。现在又在演深情戏码,演为了好朋友不惜受伤,到底要什么?!”她喃喃着,眼底的痛几乎无法掩饰。见千凝如此,洛颜的心也跟着一紧。爱人刚刚失去,好友又是另有所图,这怎么不叫人伤心?昔日的千凝高洁如光,万物仰望,如今却像一只被岁月与真相生生撕扯的凤凰,羽翼沾染尘灰,连呼吸都显得艰难。
“洛颜愚蠢,洛颜猜不透。如果他真的和那个凝香有勾结,那他们是怎么做手脚在我族的天书呢?而他又是为了什么呢?他们和魔种又有什么关联。”
洛颜上前扶着千凝的手臂,缓慢的输送自己的灵力,只为安抚千凝如今因为情绪波动,而非常不稳定的神力。
千凝的指尖微微收紧,洛颜的灵力很纯、很有力量,在她的心口留下了一抹冰凉的触感,仿佛要将她心中翻涌的情绪一点点安抚下去。她深深吸了一口气,胸口的起伏渐渐平稳下来,可那双眼里依旧藏着谁都看不懂的情绪。
她的瞳仁微微收缩,眼底那抹猩红愈发浓烈,像是被压抑已久的烈焰,在理智与情感之间疯狂挣扎。那并非纯粹的愤怒,这一刻好多情感缠在一起,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伤心还是生气 。她很想相信,阿严还有那一丝丝的良知。但如果是,根本就不需要蛰伏那么久。记忆越来越清晰,清晰的有点让人痛心。
萧炎死去,她身为众生的信仰,那一刻她自己的信仰也随之崩坍。魔族的铁蹄踏破了人间,山河血染,尸骨堆成了丘陵。魔种的黑雾如瘟疫般蔓延,吞噬着每一处曾经被光照耀的地方。人间哀嚎不绝,万千祈祷声如潮水般涌向天界。即便如此,她再也不愿回应。
她任由魔族将人间变成炼狱,她没有出手阻止,反而选择了封印五感,不听世间事。后来还是女娲娘娘悲悯,才让她想起,她那时候为了自己的爱,遗忘了世间的爱。
她封闭了五感,封印了神识,让自己彻底与世隔绝。听不见祈求,看不到苦难,也不再感受任何悲悯。她只想让自己,也跟着一起死去。但是赌约仍在,在已经空无一人的神殿中,千凝听到有人用她的神力,传来了密音。
他说他亲眼看着魔种吞噬萧炎,亲眼看着神界崩裂,他说这是凡与魔共同的胜利,是对天神伪善的报复。”声音在殿宇里回荡,悲凉得像墓碑。见千凝没有任何回音,他没有停止嘲讽,“千凝上神,你输了。你赌的是神能守护众生,可众生并未得到庇护。连你最爱的人,也死在你所谓的神光之下。所以世界早该易主。”
这些话也许终究是太痛,痛的想千凝想忘记。
她本来只是想试探命脉珠的力量,却不曾触发了这段承载的记忆,亦是天意。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遗忘的背后,还有太多故事被人为地锁在深处,不容她轻易触及。这个人又是谁呢。那是一片未解的迷雾,像是有谁在刻意遮掩。但无妨 ,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。
千凝缓缓抬起头,神色逐渐冷静下来。她收敛起情绪,眼底那抹猩红被压进深处,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冷的锋芒。
“洛颜,通知你哥哥,我已回归。但不必让他们知道,所谓的招灵就让他继续,这场戏,是时候等我重磅回归,继续开演了。”千凝重新端坐在冰棺上,轻抚过冰棺的边缘,指尖透出细微的灵光。脊背挺得笔直,宛如一只沉睡已久、此刻即将振翅的凤凰。
“洛颜遵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