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温乔很久没参加什么正式活动了。
这次报名参加镇上的青年烘焙展,是她犹豫了整整三天的结果。
报名表交出去那一刻,她几乎想点“撤回”,但最终只是深吸一口气,把手机丢在收银台后,转身专心研制她要参赛的“柚子伯爵千层”。
她不敢告诉别人,其实她从未真正参加过公开比赛。她的自信从来不是外向型的,她更像一颗沉在水底的石头,只有真正靠近的人,才知道她其实燃烧得很用力。
她不是不努力,只是她从不说。
备赛期间,咖啡厅来客仍不多,但她比平时更规律地练习、调整配方、做笔记。手指上常被切伤、灼伤,但她从没哼出声。
某天傍晚,曼珠来时发现吧台空无一人,厨房却传来轻微的惊呼。他推门进去,看到林温乔蹲在烤箱前,一只手指被烫红,另一只手还在颤抖地拿着烘焙夹。
“你这是跟烤箱拼命了?”他走过去,打开药箱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她轻声问。
“我提前来看看你是不是把自己煮进甜点里了。”曼珠半开玩笑地说,一边帮她擦药。
她不习惯这样的亲近,但这次没躲,只是垂眼看着他认真涂抹的动作,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安稳感。
“我有件事要告诉你。”她小声说,“我报名了烘焙展。”
曼珠抬头看她,眼中闪过一丝惊喜:“你终于决定让更多人尝到你做的味道了?”
她点点头,“我想试试,不是为了赢,而是为了告诉自己,我不是一直都被忽略的。”
曼珠没说话,只是从背包里拿出一叠纸。
“这是我公司今年参与的公益项目之一,我们和教育署合作,在城市郊区设立学习支援点,请了优秀但经济困难的大学生做兼职助教。”他递给她,“你要不要考虑来这边当‘食育顾问’?”
林温乔愣住:“我?”
“我把你做的能量燕麦片寄给实验室了,教授们很认可;而且你对‘慢食’、‘平价营养’的理解,比很多学生更真切。”
她轻声:“我只是一个开乡间咖啡厅的人。”
“你是一个每天琢磨味道、记录温度、坚持内容的人。”曼珠看着她,认真说,“你不是不够厉害,你只是没有被放到正确的地方。”
她咬了咬唇,没有立刻回答。但那一晚,她回家后在日记里写道:
“如果连我都否定我自己,那还有谁会认真听我说话呢?”
几天后,她站在烘焙展的小摊位上,带着她亲手画的菜单,摆上新鲜出炉的柚子伯爵千层和玫瑰无糖马德琳。路过的人很多只是匆匆看一眼,但偶尔有客人停下尝一口,会露出惊讶又满足的表情。
她没有得奖,但展览结束前,有位主办方工作人员走到她面前,说:
“我们觉得你有自己的风格,如果愿意,可以来帮我们做季节限定菜单的外包策划。”
林温乔回到咖啡厅时,天已暗下。
曼珠坐在窗边,正在敲他那台常年携带的黑色笔电。
她走过去,坐下,淡淡说:“他们说想让我试着做点合作。”
曼珠连头都没抬,只说了一句:“我就知道。”
她低头笑了。
不是自信满满那种笑,而是有点感激、有点心酸,还有点终于松了口气的笑。
她拿出今日为他准备的纸杯,写着:
“我不努力,是我不说;现在我说了,你看到了吗?”
曼珠接过,盯了杯身一会儿,说:“林温乔,你发光的时候,我差点没睁开眼。”
她忍不住轻声回击:“贺曼珠,你演得太过了。”
但语气,是柔软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