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州城门前，硝烟弥漫，血流成河，可谓是惨不忍睹。纪昭辞骑着马踏在尸山血海之上，目光森然地睥睨着神色凝重的姜世颂。
“不愧是纪将军，不得不说是本候爷小瞧你了。”
姜世颂这下是笑不出来了，只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。此时的他血丝布满了眼球，额头上的青筋也隐隐凸显，抬头仰望着天空，倏地狂笑起来。
“哈哈哈哈！”姜世颂面容扭曲，嘴角几乎咧开到耳根处：“但你们不会真的以为……这样就完了吧？”
下一秒，鬼气翻腾，那些死状凄惨的士兵都化作一团黑雾涌向姜世颂。
上官扶苏面色一变，拳握得愈发紧。
纪昭辞那边……情况不太乐观。
姜世颂张开双臂，源源不绝的鬼气开始包裹着他整个身躯，全身上下除了脸以外的部分都被包得密不透风。
但纪昭辞是看不到的。
他依然是面部表情地提枪走过去，所经之处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血印。
“这就是你多管闲事的后果……”
姜世颂双眼变得混沌，眼球也化为诡异至极的黑色。
“受死吧！！！”
他的吼声仿佛掺杂着万鬼的哀嚎，声浪滚滚，撕心裂肺得几乎要将耳膜穿孔。
纪昭辞神色微微一变，但还是视若无睹地向前着，狠狠往姜世颂的腹部一刺。
“哐！！！”
二人的长枪碰撞，发出了清脆的声响。
哪里……不太一样了。
纪昭辞感觉自己的虎口被震了一下，整支手臂都发麻了起来，但本能让他下意识找破绽突袭对方，便再次换方向攻击。
姜世颂麻木地挡下，动作既僵硬又灵活。
纪昭辞抿着唇，将长枪往下一刺，受伤的马儿嘶鸣一声，将姜世颂甩在地上。
“吁！！！”
见他落马，纪昭辞眼疾手快地往下一刺，却依然没穿过姜世颂的铠甲，长枪尖端处甚至开始皲裂开来。
大致掌握纪昭辞的招式后，姜世颂再次露出那狰狞笑容。
这次……该到他反击了。
失去武器的纪昭辞果断翻身下马，姜世颂也不再一味地防守，开始主动出击，可他身上的鬼气不知为何消散了少许。
纪昭辞徒手握住长枪，一记回旋踢砸在姜世颂头部，他却依然毫发无伤。
可鬼气……又散了。
纪昭辞此时显然还未察觉到姜世颂的不安，只是苦恼于姜世颂这个无弱点的本领，迟迟找不到突破的地方。
上方的上官扶苏有些愧疚，可时机未到，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纪昭辞陷入苦战之中。
若在纪昭辞的全盛状态，他自然能够游刃有余地对付姜世颂这种被鬼气附身的家伙，可现在纪昭辞受伤了，阳气大打折扣……
“呃！”
纪昭辞被撞飞出去，只感觉有些耳鸣，耳边“嗡嗡嗡”的响个不停，鲜血也沿着额头落了下来。
“该结束了！”
姜世颂欣喜若狂，拿着长枪就要劈向纪昭辞。
纪昭辞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色，浑身的伤已经让他无力反抗。
爹……当初也是这样的吗？
“轰！！！”
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响起，预想中的一刀没有落下，待他缓缓睁开眼睛时，姜世颂已经跪在地上了。
他见上官扶苏将一把剑插在地上，一道磅礴的威压笼罩在方圆百里开外，剑的上方有一道青光直冲云霄，破开那黑压压的乌云。
姜世颂的盔甲一块一块地脱落，化作百来个士兵齐跪在地，无论他怎么使劲都无法站起身来。
上官扶苏走至姜世颂身前，玩味一笑：“豫候爷何故行此大礼？本官还真受不起。”
姜世颂恼羞成怒：“你到底做了什么！？”
“啊？不是豫候爷自己站不稳吗？还是说……豫候爷诚服在本官的帅气之下了？”上官扶苏笑得灿烂。
“你放屁！”
姜世颂欲要撑着身子站起来，可转眼又被那股强大的威压给压下去，宛若一头被拔去利爪的老虎似的，着实有些可笑。
不死心的他再次尝试，结果还没等他站起来，膝盖再次“扑通”一声碰地。
上官扶苏没搭理他，而是转身将纪昭辞扶起来：“昭辞还撑得住吗？”
纪昭辞吃力地点了点头。
骗鬼呢。
上官扶苏翻了个白眼，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来要喂给他。
可纪昭辞此时不知哪来的力气，一把擒住了他的手腕。
“嗯？”
上官扶苏危险地眯了眯眼睛。
纪昭辞凝视着他的双眼，一字一句道：“你上次救我阿娘后，消失了三个月有余。”
上官扶苏愣了一下，随后“扑哧”一声笑出声来：“昭辞命不该绝，若本官今天不救你，说不定我们二人真的会在地府相见。”
纪昭辞微微错愕，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了手。
“这样才乖嘛。”
上官扶苏喂他吃下，有些心疼地道：“若不是逼不得已，本官还真不希望你来蹚这浑水。”
纪昭辞摇了摇头，没有说话，只是抬手召那匹马前来。
乘着上官扶苏扶他上马的时候，纪昭辞低声问道：“那把剑……怎么回事？”
“待会儿再说。”
上官扶苏利落地翻身上马，一拉缰绳：“驾！”
*
“那柄千鼎剑乃剑匣七剑之一，是十师弟借本官的，好用是好用，就是有点费阳寿……”
纪昭辞蹙眉：“你脸色都白了。”
上官扶苏反驳道：“你见过哪只鬼的脸白里透红的？”
“酒鬼。”
上官扶苏：“……”
他喉结滚动了一下，哼一声：“那不一样好吗？”
纪昭辞目光深邃地盯着挂在马上的槐木剑匣，最终还是别过头去。
“吁一一一”
骏马踏在台阶之上，仰天嘶呜一声。
“杀戮佛不会是认为，镀上一层金漆就真的是尊灵佛了吧？”
只见被供奉在神台之上金佛已经染上黑气，正在蔓延开来。
“本尊……不过是在实现他们愿望。”
霎那间，黑气弥漫上方的天空，渐呈弧形地将他们包围起来。
“咚……咚……”
耳边响起了一道沉闷的钟声，余音缭绕，迟迟不消退。
上官扶苏眼也不抬，一挥衣袖：“也罢……就让本官看看，你这六年间到底有什么长进！”